在南极生活的海豹憨态可掬。李海涛/供图
本报特约撰稿李海涛发自南极、多伦多南极资源丰富，但科考面临怎样的挑战？全球变暖，南极的冰川和企鹅还好吗？近期，本报特约撰稿人从世界大陆最南端的阿根廷小镇乌兹怀亚搭乘美国夸克公司的海恩典号探险船到南极一游。在领略了南极壮美之余，也重新审视这片神秘的冰雪大陆，从旅游探险之行中回望人类和自然的微妙关系。
前往南极之路危险重重船方把南极之行叫做探险，就其路途上的重重危险而言，一点也不为过。
首先要从北美最北的大都市多伦多飞越北美、南美大陆和大洋，抵达世界最南端的城市乌兹怀亚，那种听天由命的感受就不说了。
其次要穿越俗称“杀人西风带”的德雷克海峡——宽度达公里，是世界上最宽的海峡，也是世界上最深的海峡，其最大深度为米。太平洋和大西洋在这里交汇，再加上南极环洋流的作用，巨浪和风暴成为德雷克海峡的主宰。全年风力都在八级以上，常日涌浪四米，激情时十几米，因此这段海峡被冠以魔鬼、杀人、死亡走廊等称号，百多年来葬身海底的船不下上百，在苍茫的大海中，一艘船连用渺小来形容都毫不夸张。
船方没有总结此行遭遇过的最大浪高是多少，但吃饭的时候杯碟乱飞，酒水满地的现象时有发生。感觉最摇摆的时候都是在夜里，我们的床是垂直于船头方向的，因此船体摇摆起来时人在床上的轨迹是从床头到床尾来回滑行。有几次头顶床头明显感觉会仰过去不再回来的样子，想必当时倾斜程度已经够呛了。洗澡上厕所都要扶着墙，船舱里走路是左突右撞，一会儿像登山一会儿像滑坡，颠上顶峰后就是一个让心脏猛一忽悠的失重。
这段浪区要经过48小时的航行，“吃药没？”是船友之间常见的问候语，晕船发生在大部分人身上，那种感觉和感冒、发烧、拉肚子、喝醉酒应该是相似的。我没有体会到晕船，回到陆地的床上时反而怀念那种荡漾。
第三种危险是南极洋面上冰海里的座座冰山，这些漂浮不定毫无运动规律的冰山，比那些固定的暗礁要凶险许多。其硬度有时候也会超过岩石，这些冰都是经过千万年挤压而成的金刚般坚实的冰山，一般的船只是不堪一撞的。我们搭乘的海恩典号极地考察船，是一艘具备一定破冰抗冰能力的极地船，因此一些不太猛烈的冰山碰撞不在话下。在一次午饭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一次撞冰山的小惊险，船身也是咣当一震，人群一片哗然。
第四种危险是寂寞，南极虽美，但四海茫茫，天色昏昏，漂浮不定，只有远处仙山隐隐，是研究人类在太空生存心理极限的好地方。如果这艘船继续航行50天的话，相信90％的人会变成疯子。
在心理和距离上接近宇宙这艘探险船本来是驶向南极的，上去之后你会发现完全是一个“骗局”，其真实目的地是全球、太空和宇宙。船上有一批探险队员，集合了海洋生物学家、地质科学家、海洋学家、太空专家、职业摄影师等，一方面帮助游客了解相关知识、辅助探险，另一方面他们还有自己的探险工作。
船方每天安排的课程不比大学少和浅，从早到晚忙的比上班还紧张。一旦坐在里面，你会发现忧国忧民都显得有些太狭隘了，坐在这里至少要考虑全球化的国际问题才搭。比如地球暖化、各大洲的形成过程、生命的起源、世界洋流的规律、生物链圈哪个多了哪个不健康了、座头鲸在什么海域才会大翘尾巴等等。
更多的时候是你要不自觉地开始考虑关于宇宙的问题，南极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土著居民，没有常住居民，冬季平均在摄氏零下56度，狂风最大风速每秒75米，地球上最干最冷风最大的地方，也叫做白色荒漠。面积是中国的1.45倍，冰层最厚米。南极的太空陨石保留最完好，可以更好地了解历史上宇宙对地球的影响。
在南极极夜条件下，由于南极没有高空风，星星不会闪烁。南极最干燥所以没有水汽干扰，星星便不会眨眼睛，它的高纬度可以看做是距离太空最近的地方。作为最南端即使地球自转，星空的位置也不会改变，再加上完全没有光污染，这里是观测太空的最佳地点。
因此，驶向南极无异于在心理和距离上接近宇宙，于是关于茫茫宇宙我们多么渺小，何去何从的问题会不自主地逐步占据了大脑。那些人间琐事，想想都那么浅薄。
无法想象的纯净与“暗战”关于南极的科学知识，其实足不出户就可以得到，但是，你没有处在那个纬度的时候，永远不会往心里去。一旦面对白浪、冰山、鲸鱼、贼鸥、海豹、企鹅时，那些所有关于南极的事情，都慢慢进入人的身体和记忆里，包括企鹅粪便的味道，不用睁眼就知道前面岛上有没有企鹅。
比中国和美国都要大的南极洲，距离最近的南美洲也有上千公里，这里的PM2.5绝对为零，那种纯净是梦里都无法想象的。这里被南极环洋流所包围，作为地球上唯一的环绕洋流，它使得南极即便直通大西洋太平洋，其暖流也无法到达南极洲。该洋流也是杀人西风带巨浪的根源，想来的都要经过这道关。
这也使得那些只能在冰点水温下生存的海洋生物有了自己的秘密天堂，海藻、绿藻、磷虾等得以丰盛繁殖。尤其是磷虾，南极所有动物都直接或者间接靠它活着。南极的磷虾总量在60亿吨左右，即便捕捞1％也比全球渔业总量大。
南极海水含有大量盐分（35％），因此冰点在零下2摄氏度左右。南极跳海是有勇敢者证书的探险旅游项目之一。在这里跳海意味着是跳入世界上最冷的水中，没结冰时的温度是摄氏零下0.8摄氏度，经历过会感受到重生是什么意思。
而即便是摄氏零下0.8度，也能融化冰山的底部。在南极寂静的环境下，冰山崩塌的巨响不时在周围响起，提醒你别把冰山当死人。靠近南极的洋面上不断漂来的巨大冰山，都是冰层断裂离家的游子。
融化的冰块坠入海底，激起海底的营养物质向上翻腾，又为附着在冰底的藻类提供养分，继而养活磷虾，再吸引来企鹅，冰下的世界纯净、简单、浩大，形成一个神奇的环境、生物圈。也许在企鹅、海豹、鲸鱼们看来，人类不过是有限陆地这个笼中的困兽，拥有巨大的海洋才是值得自傲的。
南极洲不属于任何国家，占的点越多意味着未来的势力越大。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各个国家就开始在南极建立考察站。其中维持站数比较多的国家是阿根廷、俄罗斯、澳大利亚、美国、智利等，中国有四个，第五个在建中。
即便是前往科考旅游的船上，西方人还是占大多数。虽说南极公约规定任何国家不得在南极进行军事实验或者活动，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可以预见，在资源日益短缺的未来，南极或将会成为“最后一场战争”的“战场”。
记者手记白色的向你走来，黑色的离你而去本报特约撰稿李海涛发自南极、多伦多
企鹅堪称南极的一大“特征”。科学家说如果你实在记不住南极的18种企鹅的种类，那就简化成两种：一种是白色的向你走来，一种是黑色的离你而去。对于大部分游客来说，分清18种实在是毫无必要，它们的品种虽然不同，形态都是差不多的。
到南极看企鹅是一种象征性的标志，它们以前也是会飞的。万年前由于在南极天敌太少，食物磷虾也多，喝口水就吃饱了。而企鹅海水淡水都能喝，于是它们懒得再飞，便逐步演化成现在的模样。企鹅走起来像小孩子蹒跚学步，也像大肚汉晃晃悠悠，虽没有腰却挺得直直的，还有一身天然的燕尾服，总让人觉得憨态可掬。
企鹅给我们最初的印象总是傻呵呵地站在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冻硬了呢。其实它们站在那里是在孵蛋呢，因为这活儿在海里实在不能完成。12月份是孵卵季节，大批企鹅需要上岸孵蛋。企鹅的生活很简单，在岸上找一个地方用石子儿堆一个火山口一样的窝，然后站在那里孵蛋。不筑巢的话一旦化雪地面会很湿，小企鹅会很冷，也容易受到天敌攻击。企鹅浑身的毛都完全隔热，所以连散热都不能，只有身体下部有一个孵化带没毛，可以传递热量给蛋和小企鹅。
因此收集石子儿筑巢是企鹅每年的一件大事儿，和人类攒钱买房差不多。科学家说，有的女企鹅在这个问题上就开始犯错误，她们有用性交易来换石头的行为。
企鹅的巢一般筑在山坡上，与海边有一定的距离，这样可以防止海豹偷袭，但防不了贼鸥的空中打击，和贼鸥斗嘴是企鹅日常生活的重要部分。小企鹅的食物则需要企鹅到海里捕捉磷虾，再沿着雪山小道返回。这条被企鹅粪便染红或绿的小道，被科学家称作企鹅高速公路，游客严禁站在这条路上。如果它们吃磷虾多了小道便是褐红色的，如果吃海藻多了小道便是墨绿色的。企鹅每天要么站在海边准备下海抓虾，要么往返在高速公路上，要么在家孵蛋带孩子，其实和人类差不多。
现在是南极的夏季，有时温度在零上几度，对企鹅来说已经很热了。企鹅的毛根本不散热，它们打开翅膀不是为了要飞，而是降温，它的翅膀下有很多血管可以散热。企鹅潜入水中就会把毛合起来排出空气，以减少阻力。它们可以像海豚一样跃出水面飞行一段，其游泳的速度和岸上的行走速度有着巨大的反差，令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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